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觀念的提昇
一、外道也修禪定,何以為外道?
二、如何發心,才與正法相應?
三、眾生煩惱、顛倒之根本所在?
四、佛法的法義─三法印與實相印?
五、何以謂「迷而非失,悟而非得」?
六、修行的要點,是用心?還是不用心?
七、若只強調「專心一意」去做一件事,將有何弊端?
八、慈悲與禪修的關係?
九、禪修者對生活的態度當如何?
十、禪修者對工作的態度又當如何?
對很多凡夫,外道最直接的定義,就是「非我族類」。故佛教謂道教為外道,基督教亦稱佛教為外道。甚至一學禪者,覺得修淨、修密者,皆似外道。這乃以「自我」為中心的判定標準,當非真佛教徒所習用;但很多人下意識裡,仍不免有些瀺雜。

其次,道在心外,故向外求道者,乃為外道;於是一切神教皆外道也。佛法既稱為內學,故必向內求覺者,方為佛道。向內求覺者,必先具足正知見。故無正知見者,斯為外道。

然而什麼又才是正知見呢?以三法印為核心,明達一切法緣起性空、無常無我、寂靜涅槃,才為佛法的正知見。以上這些名相,雖初學佛者,便耳濡目染,但要真正理解相應,卻未必那麼容易!

就以一個「空」字來講,就有內空、外空、空空、畢竟空的差別。故即使謂:五蘊所和合的假體是空,但五蘊本身空不空呢?又如學佛者皆當以「無我」為正見,然後期的佛法,卻難免把「真如心」「如來藏」「佛性」等,當作「常樂我淨」的真我。

所以我要強調:外道有絕對的外道與相對的外道。比如神教,很明顯與佛道不相應,故為絕對外道;或如一些求神通感應者,亦顯然地為絕對外道。然而另有一些人,雖沿用佛法的名相,卻不明祂的真義。這有的是存心穿鑿附會,如一貫道等;有些卻是根器不利,不能如法地信受奉行。於是皆不免成為「附佛外道」矣!

於是從「聲聞乘」來看,那「人天乘」者,只求來生的安樂,而不求出世解脫,還不過是附佛外道爾。而如再從「菩薩乘」來看聲聞乘,人我雖空,法空未空,竟還有「涅槃」可證,也是不究竟的附佛外道。同樣菩薩乘中,已登地看未登地者,八地以上看八地以前者,亦附佛外道而已!

因此,從更高的層次來看,你我亦外道也。即使已聽得很多佛法的名相,甚至已瞭解某些蠻深刻的佛理;可是心地裡卻還不怎麼相應,還是殘留了太多世俗及外道的餘毒。甚至佛法修到最後,曰「言語道斷,心行處滅」則你我還在此講來講去,相距何止十萬八千里!故只要還有「道」可修,還有「心」可用,還有「果」可得者,皆外道也。

然而雖曰「外道」,卻未必邪魔也。我們常將邪魔和外道,一起稱呼;於是感覺外道就是邪魔,其實大可未必也。這不但相對的外道未必邪魔已,就是絕對的外道(廣義而言,還是相對的外道)也未必是邪魔也。因為從究竟圓滿的角度來看,雖不究竟圓滿;可是從方便善巧的立場來看,亦有其可取之處。就某方面而言,皆可視為正修行的「前方便」也。

因此或成為方便善巧,或成為陷人坑洞,全看用者的善根與智慧了。從廣大圓滿而言,所謂「青青翠竹,皆是般若;鬱鬱黃花,無非法身」則那有一法,而非佛法呢?

因此,真正明佛理者,絕不至有「順我者昌,逆我者亡」的極端心態。外道的方便處,能就之善巧取用;外道的偏狹處,能為之疏通無礙。斯為智慧與慈悲之圓滿也。
這我們先分時間與空間,兩個範疇來討論。現先說明空間的部份:

大部份人都說:要發出離心、菩提心、慈悲心,也有人說發慚愧心、懺悔心,甚至「四弘誓願」的心。但我現在主要說明出離心與菩提心,此因為慚愧心與懺悔心,可包括在出離心裡;而慈悲心,則留待第八題再一併討論。

所謂「出離心」,即發出離煩惱、迷惑、生死、輪迴之心;而「菩提心」,乃發求覺悟人生、宇宙真理之心。(後來的大乘佛教,唯把菩提心強調為利他度眾之心,與本義不合。如謂利他度眾之心,則不過慈悲心之流露爾!)

出離心與菩提心,其實是相輔相成的。並非小乘只發出離心,而大乘才發菩提心。以雖欲出離,若未能有真正的覺悟;則如何能達成出離的本懷呢?反過來說,一個人雖發菩提心,卻整日在名聞利養的圈子裡打轉;整日妄想如蒼蠅般地起落不停,則可能覺悟嗎?因此亦必出離,才能夠覺悟。

出離心與菩提心,我們又可簡單說是「除妄求真」之心。煩惱、迷惑、生死、輪迴等,皆可說是妄,故由發出離心而能除妄;人生、宇宙之實相真理,可說是真,必以發菩提心而能得真。

如一個人偏於除妄,而把一切煩惱、妄想皆除盡了;則真雖不求,亦將自得。反過來說,若真能覺悟到諸法實相;則雖不除妄,妄亦自離。因此絕不是小乘只發出離心,而大乘才發菩提心。既出離心與菩提心是相輔相成的;則小乘與大乘和慈悲心等皆然,這待後面再詳細討論。

其次,再就時間而論,則須發「長遠心」也。這在經典裡,雖未刻意強調;但在今天,乃有重申的必要。以目前雖有很多人也發心求覺悟和解脫;然而卻急求速成。於是很多標榜「即刻開悟」「當生解脫」的旁門走道,因套上佛法的外衣,而風行於世。這以急求速成而墮入邪途者,亦算是「因地不真」,而「果招紆曲」吧!

因此,除發出離心、菩提心外,還要有此長遠心,這路才能走得安穩順當。
這一題大家都答得蠻完整的,故我在此簡單重述一下:

眾生為無明故,而有「我見」;故皆以「自我」為中心,而產生分別取捨之心。於是順我者貪愛,逆我者瞋暴;故從貪瞋痴,而造殺、盜、淫、妄等惡業。最後因業繫縛,而不得出離。

在佛法中,有所謂「十二因緣」:從無明、行、識,而有名色、六入、觸、受和愛、取、有,最後感召生與老死。皆為說明眾生之所以煩惱與繫縛之緣由;以這平時講經已說得很多,故在此簡單略過。
大部份組別,都傾向於暢談三法印;至於實相印,便說的少。而三法印中,又以無常、無我說得較多,至於「寂靜涅槃」,便申論的少。這乃為實證的體驗,大部份人皆生疏故。現先說明「三法印」的部份:

很多人往往說:三法印是原始佛教所傳的,而實相印則為大乘佛教所說的。其實,據我所了解,三法印是佛涅槃後,於部派佛教間才將佛說法的要義,歸納成此三大理則。於是所有與此相違者,皆非佛法,故謂之為法印也。

其次,實相印也是大乘時期,將世尊所說教法,做更簡單扼要的闡述;因此非在三法印外,別有實相印。而此實相印,又可以義理和行證來說明:
  1. 義理:實相印乃將佛所說的教法,用更一貫的理則來統合;而此理則,即是「緣起」而已!為因緣不斷地變化,故諸行無常也;為因緣所生,故內無自性的本體,外無主宰的權能,而稱為無我也;既一切因緣所生,則空無自性;生而非生,相而非相,故本質上亦寂靜涅槃而已!

    大乘一切教法,不管是性空學、唯識學、真如學,甚至華嚴宗所謂理事無礙的「一真法界」,皆是從緣起而開展出來的。故若偏離緣起的軸心,便成為附佛外道也。(關於如來藏思想,是否與佛法相應,就要看:是以緣起的見地來闡釋如來藏,或竟以自性見的習性來闡釋如來藏。至於佛性、真如等亦然。)

  2. 行證:這在禪宗講得最多,所謂「佛祖代代相傳,以心印心」的涅槃實相印。如前所謂「寂靜涅槃」,因屬體驗境界,故超乎言語、文字之外;然雖不能形容,卻是昭昭可證的。因此一個過來人,便能檢驗後來者,是否真得此心。
其實,三法印中的「寂靜涅槃」,既可說是義理的部份,亦可說是修行的體驗。故三法印與實相印,既是一而三,也是三合一;皆為應眾生不同需要,而權示現也。
這題大部份人皆就「佛性」而作答;然我們還是先從「法性」說起吧!
  1. 法性:乃指諸法本有的理,此即緣起是也。經云:「有佛無佛,法住、法位,法爾如是。」這理從來就存在宇宙之中,有沒有人去覺悟皆然。故眾生若迷,其亦不失;反之,眾生若覺,其亦未增,只是回復到它本來的面目而已。或如「無常、無我」印,世間本來無常,眾生本來無我。迷為凡夫,既如此;覺成聖賢,亦如此。故非修行後,才成就無我境界的。

  2. 佛性:眾生本就有覺悟的潛力,只是大部份人皆未好好應用它;甚至如禪宗所謂的「日用而不知」─以眾生即使未悟「佛性是什麼?」然我們之所以能見聞覺知,還是從佛性而有作用的,所以說「迷而未失」。若迷失而無作用,則眾生便永不可能覺悟了。反過來說,若覺悟了,也只是去發現它,而非去創造它,故曰「悟而非得」。

  3. 圓覺:如更從圓滿不動的境界看,則說迷說悟,計得計失,皆是妄識分別爾。如夢中人,聲色歷歷;待至醒了,卻無一是。故對真證得「圓覺境界」者,乃無得無失,非迷非悟。
以上從第一題到此,可歸納幾個重點:
  1. 以發出離心、菩提心為正因。
  2. 以緣起的思想為軸心,而收攝性空、唯識、真如,及理事無礙、周遍圓融的法界觀為正見。
  3. 以捨妄識、提正念(包括數息、念佛及止觀、參禪等)為正修行。
  4. 以開拓涵容、安穩平淡、無智無得為正相應。
學佛所謂「信解行證」,在上述四則,皆已說明得很清楚了。故以下進一步,再談生活的自在與落實。
這幾天研討下來,大家基本的觀念都已差不多;故對此題都說最初還是要用心的。為如不用心,便將順著原來的無明習性,繼續造業而流轉下去。至於如何用心?主要用在兩個方面!
  1. 從聞思確立正見:八正道中,首曰「正見」;然而正見,乃須從聞思中抉擇才有。故聞思與抉擇,即為學佛首要用心之處。

  2. 落實修持方法:有了正見之後,其次要有穩紮確實的修行方法,以去架構精練。否則光說不練,乃說食數寶而已!而修行方法的確定落實,也必透過用心的過程,才能完成。
所以正法的修行,還是要從「用心」入門的。然而雖須用心,卻不能錯用其心。所謂錯用心者,或在覺受與感應的現象中瞎費功夫,或竟在人事的浮塵間自尋煩惱。

在禪法上往往偏談「不用心」或「無心可用」的境界。當然這是修行近於圓滿的境界,故有人以「自動導航系統」作比喻,既是自動者,當然不能說用心;然又有導航的功效,故也不能說不用心。其實修行到最後,只是「任運自然」而已,那有這麼多分別心呢?在經典上多稱此為「無功用行」。然而再好的自動導航系統,最初還是從用心建立的,而且還不是普通的用心而已!
對這問題,我們且以事前、事中、事後而分別說明:
  1. 事前不能抉擇規劃:對於一件事,我們首先要抉擇:它是否有意義、有價值?而不能只是「一個口令,一個動作」般地去完成它。我們再三提到正見的基礎,不只禪坐修行要有正見的基礎;即使是日常行事,亦必以正見為前提,而審定此事有沒有其必要與價值。

    其次,即使已確定某事,乃有實作的必要與價值!然究竟將何進行,也得經過仔細規劃後,才能按部就班、事半功倍地去進行它,去完成它。如果事前未好好規劃設計,則即使一件頂有意義、大眾樂觀其成的事,也將被搞渣的。

    我覺得目前的佛教團體,往往都強調「發心」的功德,於是塑造了很多迷途的羔羊;大家盲目發心,強作功德,卻不知自己竟在忙些什麼。甚至急功近利、自亂腳步,而把一些本來還有意義價值的事,搞得人仰馬翻、鬼神共泣。為什麼變成這個樣子呢?除一部份是「別有用心」的人誤導外,另「知見不足」才是更主要的原因。

  2. 事中不能旁觀默照:即使事前規劃得再完善,但因緣的變化豈能儘如人意。因此若悶著葫蘆,逕一廂情願地作去;最後必至不可收拾。因此在事中,仍得旁觀默照一切因緣的變化,而作最佳的調整。

  3. 事後不能檢討改進:在強調只專心一意做事時,往往形成做過就好、而不計好壞得失的心態。因此對某些毫無效率,甚至已生諸多後遺症的笨方法,竟一用再用,而不能檢討改進。
故強調專心一意做事,充其量,只是修定的方法;而非觀慧的法門。聽說不只日本的花道、茶道,與禪有甚深的淵源;就是「武士道」也與禪法有關。但這是那門子的禪呢?彼唯強調「一心不二」的效忠主人;於是就算主人要他去殺人,他赴湯蹈火也得完成它。這武士道發展到最後,竟成為窮兵黷武的軍國主義;由於掀動侵略戰爭,而使日本遭受天大的浩劫。

前曰:強調「專心一意」去做事,乃是某些「別有用心」的人士所倡導的;然他們為何如此倡導呢?為方便如武士道般地驅使信徒,以建立其「山頭主義」也。而這乃將使佛教誤入另一種形式的浩劫中。

唯願大眾三思,勿再為「迷途的羔羊」,而自害害人也。
這首先牽涉到「慈悲」的定義。如我所習用的分類,慈悲可分真慈悲與假慈悲兩種。現先說明假慈悲:

所謂假慈悲,不只是如「黃鼠狼對雞拜年」,全為自己利益而裝模作樣而已。且包括:
  1. 雖初心是為別人著想沒錯,可是因眾生無始來「我見」「我愛」「我慢」的習性猶在,於是便免不了有雜染的成份。

  2. 以感情為基礎而有的反應。很多人把慈悲和仁愛、博愛、同情、推己及人等混為一談,故以為慈悲乃小我的擴大;然把小我擴大,只變成大我而已!並非慈悲也!

  3. 從作意而生,先作意要自己表現出慈善的行為;然後才有對應的造作。故反過來說,必與理性、無我、無心相應者,才是真慈悲。
因此慈悲與禪修的關係,便有禪修前、禪修中、禪修後的不同:
  1. 禪修前:有人說要以發慈悲心為前提,而來學佛修行;這原則當然沒錯。然在正見未確立,業障未消除前;即使刻意大發慈悲,卻仍免不了攙雜「假」的成份。

  2. 禪修中:唯應萬緣放下、一心一意用方法;故不當有慈悲心的造作也。即使自然現起慈悲之念,也應將之當妄念處理。故禪堂裡乃教誡云「即使油瓶打翻了,也不用你扶!」

    然所謂「禪修期間」,到底多長呢?有的人也許就是一支香,待下座後,便去慈悲了。有的人是打禪七,故在此七天中,你就萬緣放下、一心內守吧!有的人是三年閉關,謝絕訪客。有的人甚至發願,若未大悟澈底,絕不濫發慈悲。

    於是在這「禪修期間」,你便免不了被指謫為「自私鬼」。對這類的指謫,我們只能說:在凡夫的世界裡,本就不可能事事圓滿的;你既抉擇以禪修為主,就得接受他們不明究理的批評。像我前在國姓鄉住山時,就有人特地上山,去罵我自私鬼!因此,你還是原諒他們吧!勿心為境轉,而自生煩惱。

  3. 若真禪修得力之後,則因我見、業障、貪瞋痴的習性,已漸消除;故必油然生起慈悲之心,而且是真慈悲而非假慈悲。當然真到什麼地步?就看已修證到何等境界!總之,真假並非絕對的界限,而是相對的級數差別。故若非修行已圓滿,則難免猶帶一些假的成份!
有人問:慈悲與「雞婆」的界限?其實若已明白:真慈悲與假慈悲的分野;就當明瞭慈悲與「雞婆」的界限。然我猶可補充一點:很多雞婆的人,其實是「自卑」的補償心理在作祟。常找機會「野人獻曝」一下,以確認自我存在的價值。於是便免不了有「造作」「愛炫」的嫌疑。這也就說:眾生「我愛」「我慢」的習性既存,則要有真慈悲便是不可能的。因此對一般凡夫而言,雞婆或愛炫,也只是級數的差別而已!太明顯、太誇張了,便會被人指謫;至於淡淡泛泛的,也就被視為「尋常」了!
這我們可分消極的態度與積極的態度:
  1. 首先就消極而言,對於生活要把持著「少欲知足,無求安樂」的態度。維持生命的存在,乃為了修道;故對一切食衣住行等需求,當以簡單、樸素為原則─能過得去就好了。修行才是本,應付生活只是末,不能本末顛倒。

    而現在人往往在豪華、奢侈及排場上,大肆浪費金錢、時間和心力。如在應付生活上,已耗盡了你大半精力,那你還有什麼餘力,可拿來修行的呢?故經典上多謂「少事少惱,常安樂住」。

  2. 就積極而言,要儘將生活融入禪修中。在座之中,不管是居士還是僧眾,一天之中,能挪出多少時間來禪修呢?太有限了!即使如前所說:在生活上儘以簡單、樸素為原則,還是免不了要花費很多的時間。因此如不能將生活融入於禪修中,則就修行而言,真是「一曝十寒」。故即使修了很多年,仍只是「冷水泡石頭」而已!
其次,就待人而言,需能「隨結善緣」。在大乘菩薩道中,乃強調「廣結善緣」;然而就禪修者而言,我只奉行「隨結善緣」而已─即就當下的緣去轉化、昇華,而非刻意去申張、造作。而且所謂的結善緣,還非世俗的周旋應對、敷衍世故;而是要「以法為尊」,而去導引人棄惡向善、改邪歸正。

故對生活,乃要先把握「安定落實」的基礎,然後再求修行上的「精進提昇」。故能在「自在」的前提下,更求「圓滿」的碩果。
這在第七題中,已答了大部份;現再補充一些:
  1. 超越自我而做統觀:很多人都說到,該提起應提起,該放下的當放下;然而究竟是什麼該提起?什麼該放下?卻未有人說得明白一點!其次,如第七題中所謂:當以正見抉擇此事,是否有其價值與意義!卻也未詳盡說明抉擇的要領?現一併回答。一般凡夫皆以自我的利益為抉擇的唯一標準。而一個真學禪者,當超越自我狹隘的樊籠而作統觀─即是從大體看,從遠處看。

    然而這又牽涉到:你的景觀能有多大?有的人整天只在廚房忙,因此對他而言,廚房就是他的大體;也有的人從年頭到年尾,皆未出過農禪寺大門,因此他的視界,就超不出農禪寺。有些人的大體,可看到整個佛教界,有些更能看到「無限的眾生界」。同樣,就遠景而言,有的人看的是明天、有的看的是明年,有的關懷於下輩子。至於能祈勉「為千秋立楷模,為萬世開太平」者,更是少之又少啊!

    因此這大體,竟有多大?除關乎他的心態,也關乎他的見識;心態卑鄙,見識淺陋者,要大也難啊!但當我們有心超越自我而做統觀時,心態和見識,都將慢慢開闊起來。

  2. 安於當下與規劃調整:當一件事從規劃後,至開始進行了。則一方面按部就班、專心一志地去進行它;一方面又旁觀默照,看因緣的變化,而作必要的調整。然我也不認為:有些小小的變化,就得急急地大肆更動;如經常朝三暮四地變個不停,也會自亂腳步的。故在每完成一個階段後,再作整體的檢討與調整。當然若因緣有重大的變化,又另當別論。

  3. 情緒與心得:人在工作時,都免不了帶一些情緒。比如或進行頗為順利,於是便志得意滿、趾高氣昂。或彼此配合不來,於是又臉紅脖子粗。眾生的業障多半在事相中顯現出來。當然那時,如自己返照能力還好,則當儘可能避免;否則至少事情過後,便當將彼情緒,遺之腦後。
然事情作過,不管得失功過多少,反省之後,總還會有一些心得和經驗;而這將來自己或他人,皆可能用得上。故我們乃應:「把情緒遺之於過去,將心得轉交給未來」。在理性的運作下,既提昇自己,也兼善他人。

最後,對一個禪修者,雖有事時,能作到「儘心儘力第一,不爭你我多少」。然在無事時,卻也要安於嫻淡寂默(何不惜此因緣,好好打坐呢?);否則心慌意亂、惹事生非,不只自己煩惱,更將連累他人。現在這種人太多了,不能不再此囉唆一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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